竇加Dancers Practicing at the Bar  

畫中舞者

 

分手三個多月來,文君走過撕裂的痛楚,終於她還是熬過來了,如同大病初癒的她,走出門,看看陽光,心情出現了久違的暖意,她想著,快畢業了,應該送老師一個值得紀念的東西,就這樣一個人在街上閒逛著。

 

一間古樸的美術社,門口吊著許多畫,她想,老師愛花,找張色彩繽紛的花,應該是不錯的禮物,於是她走了進去。

 

旁邊一張大的工作檯,老闆正拿著尺,量著一根長木條,準備裁切,一旁擱著許多正待裱框的畫,她對老闆點點頭,抬頭望向四周壁上的畫,琳瑯滿目吊滿一屋,有肖像、有風景、有花卉,國畫山水,都是非常漂亮的畫,她猜想這些定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學生或是老師的作品,因為沒有名氣,只能擱在這美術用品社裡託賣。

 

就在端詳著那幅透著清雅的蝴蝶蘭時,文君愣住了。

 

蝴蝶蘭的旁邊,一幅對開的油畫,一名帶著淡淡愁思的女孩,穿著舞衣,彎著身,左手柔美的藍花指伸向頭的上方,伸展著一個漂亮的弧線...但是,讓文君驚愣的,不是那優美的凝結,不是細緻的油彩,而是畫中的女孩...竟然是自己。

 

老闆看著發呆的文君,看看牆上的畫,也傻住了。

 

「老闆...這畫是誰畫的?」文君從驚訝中回神,轉頭問了老闆。

 

「不知道,大概半年前一位醫生拿了過來,說是一個病患在病床上畫的,後來人過世了,東西留了下來,於是醫生拿到我這,要我裱了起來,希望有緣人收藏,女孩,這畫裡的人真的是妳嗎?」老闆依然不可置信的看著文君。

 

......應該吧。」文君望著那凍結的畫面,心思回到了五年前,是的,沒有錯,這真的是自己,那年高二,參加學校的舞蹈社,這身服裝,這動作,正在舞蹈前的伸展暖身。

 

文君走近畫邊端詳著,筆觸栩栩如生,她看著自己的眼神透著某種憂,畫者完全抓住了自己的神韻,她猶記得那刻,正愁著考試,心頭沉沉的,根本無心練舞,「跳完那次我就沒再去過了...真是一幅傑作...這是誰畫的?」,文君不自覺喃喃自語了起來,畫的底端有一個英文縮寫的簽名「Y.C.」,作畫的時間約莫在八個月前,這讓她莫名其妙了起來,明明是五年前的自己,畫者卻在八個月前才完成。

 

「什麼!畫者已經過世了?」文君彷彿醒了過來,倒回去想了老闆說的話。

 

「那醫生有留下電話或連絡方式嗎?」文君繼續追問,老闆搖了搖頭,一點訊息也沒留下。

 

誰畫了畫

 

文君趴在床上呆呆的望著買下的畫,卻怎麼也想不出來,當年在舞蹈班上,有哪個人一直曾經注意著自己,但她卻清楚的記得,那時社團裡只有一位男孩高明青。

 

「會是他嗎?」文君心裡猜著,當年,文君被課業壓力壓得喘不過氣,於是加入爵士舞的舞蹈社,想藉由大量的運動與汗水釋放壓力,其實她也不過去了五六次,最後還是因為書唸不完而退出社團,文君回想著,高明青是隔壁班的,兩人也是因為社團而認識,只有遇到的時候會打打招呼,並沒有太多互動,難道就這麼戀著自己那麼多年?他會是因為自己才參加了舞蹈社?文君努力的想連結兩人曾有過的互動,但怎麼想,都是一片空白。

 

她撥了電話給潔心,高中至今最好的閨蜜。

 

「妳記得高明青嗎?」

 

「記得啊,是個有趣的男孩,和我們一起學過舞,怎了?」

 

「他以前有對我那個...嗎?」文君吞吞吐吐,有點難為情。

 

「咦~這麼快就動凡心了?」潔心知道文君剛經歷分手,逗著文君,文君於是一五一十的把畫的事告訴了潔心,希望幫忙理理怎回事。

「我哪會知道他是不是那群蒼蠅的其中之一啊,男孩一見妳就神魂顛倒的,高明青如果有被電到,我不會太意外的,哈哈。」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。

 

「畫者已經過世了...

 

潔心立刻沉默了下來,「怎會這樣?這太...令人難過了。」潔心可以想像文君從驚喜到感嘆情緒的無奈,但自己也是一點幫助也沒有。

 

掛了電話,文君感傷了起來,「如果知道,當初是不是該給這男孩一點溫度?」對情傷體悟至深的文君茫然了,雖然這件遺憾和自己無關,但若高明青這麼多年來對自己一往情深,她是不是該去他的墳前上個香?想到此,文君從床上跳了起來,翻出那陳年的紙箱,找到了高中紀念冊,她想,如果高明青沒有搬家,電話應該還是一樣,至少可以問問他的家人,於是按照紀念冊上的電話撥了過去。

 

「請問...高明青...以前是不是住在這裡?」文君不知該如何起頭,吱嗚著問著。

 

「以前?我就是高明青,我現在就是住在這裡!妳是哪位?」高明青的口氣健康而明亮,這有點自作多情的假設,讓文君一臉的窘,幸好對方瞧不見,自己也還沒說出更誇張的話來,文君不得已,只能簡單的介紹了自己,並大略說了一下買畫的過程,想解開畫者之謎。

 

「那是汪雨辰!」高明青說出了一個名字,「沒想到他竟然過世了!」高明青話中充滿了驚訝與嘆息。原來,高明青完全記得文君,因為當年高明青住在學校宿舍,而江雨辰正好是他的室友,江雨辰愛畫,於是加入了繪畫社,曾向自己打聽過文君固定練舞的時間,只可惜畢業後已經失聯。

 

文君立刻翻找紀念冊,果然找到了隔壁班的汪雨辰,是一個清秀而白皙的男孩,但自己對他卻是半點印象也沒有。

 

真性男孩

 

經潔心和高明青的提醒,文君似乎想了起來,她記得當年曾有不少人追求過她,也收過不少卡片和小東西,只是高中情愫,都如輕煙,淡淡縷縷,若有似無,又像初春的雷,雨過無痕,於是文君繼續在紙箱中翻找,終於找到了一疊信件與卡片,卡片裡確實有一張署名「Y.C.」的愛慕者,她苦笑了一下,自己真是糊塗,「Y.C.」怎會是高明青?這明明是雨辰的英文縮寫。

 

她端詳卡片,圖案頗有意境,在點點繽紛的草皮上,一本翻動的書,書裡飛翔出許多音符來,文君此時才發現,這圖案乍看像是印製的,其實完全手繪,圖的左下方,寫了短短兩句:

 

「若能如影隨人,不負如詩少年。」

 

字體俊秀,就像照片裡的他一樣,文君感嘆著,這麼有才華的男孩,自己到今天才得知此人,但人已杳,讓她既感傷又惋惜。看著看著,文君從紀念冊上找到汪雨辰的電話,決定再打個電話到汪雨辰家去。

 

「妳好,請問汪雨辰在嗎?」文君先前有了高明青的那場誤會,謹慎起來。

 

「妳是哪位?我哥哥已經過世了。」一個女孩,口氣哀戚。

 

「什麼!怎麼會?我是他的高中同學謝文君,班上要辦同學會...」文君等於從女孩口中證實了畫者是汪雨辰,但也不敢多說什麼,謊稱要舉辦同學會,她這才知道,江雨辰的病因是血癌,於是她希望去看看汪雨辰留下的東西,拍下些照片,帶到同學會上,讓大家悼念。

 

隔天,文君依約來到了汪雨辰的家中,汪雨辰的妹妹雨馨打開了汪雨辰的房間讓她參觀,文君看著依然整潔的房間,不由得感傷了起來,房間裡擺了相當多的畫,有幾幅是不同女子的畫像,文君讚嘆著,汪雨辰似乎特別懂得描繪女孩的縷縷愁思,從筆觸就看得出汪雨辰心思的細膩。

 

架上有許多書籍,得到妹妹的同意後,文君一本本書拿起來翻著,找到一本汪雨辰打底用的草圖本,都是每張畫構圖時的鉛筆素描,文君翻閱著,突然裡面掉出了一張相片,她撿起相片,這是一張歡樂的時刻,裡面兩個男孩,看來像是慶生,互相在臉上塗滿了鮮豔的奶油,笑得極為燦爛,但文君眼睛的焦點卻轉向一旁的那個男孩,心道:是他?原來他和汪雨辰是好朋友!

 

文君一下又跳回了五年前的那個青澀年代,對,他叫嚴川。

 

懵懵懂懂的年紀,不知道什麼叫愛,單相思總是校園裡最大的流行,只記得那時,班上很多女孩都會討論這個偶爾路過教室前的男孩,酷帥的外表下,有對深情的眼眸,嚴川總不經意的掃向教室,但又似乎不太和人接近,包括了自己在內,大家都是遠遠的討論著,她依稀記得,這男孩和自己的班上隔著兩間教室。

 

雨馨看著文君默不出聲,陷入沉思,「哥哥不知為什麼,特別喜歡畫女孩,那張咖啡座前的女孩,就是他的女友石家瑜。」

 

生前心願

 

「女友?」文君一下又被喚回現實,心道:「這...怎麼可能?」汪雨辰不是戀了自己那麼久了?但一反思,這種關係算什麼戀呢?自己什麼付出也沒有,對汪雨辰說,不過就是一段苦相思,兩人連認識都說不上,基本的兩情相悅也不曾發生過,那麼新戀情來了,迎向它有何不可?任何人心中都會有一塊「曾經」,不管世界轉到了哪,「曾經」永遠都在,想到此,文君稍事寬心,不會再有那麼強的罪惡感。

 

「哥哥最後那段時間,傳了一個簡訊給我,向我告別...」雨馨說著說著又流下淚來,她把手機裡的簡訊給文君看了。

 

「馨,將來家中大小事,就麻煩妳了,好好照顧爸媽,哥哥得先走一步了。聽哥的,嚴川那傢伙一腦袋水泥,你倆的線我真的牽不了,快替自己找個健康點的男孩,千萬別找到像我這風中殘燭的衰漢。我雖然畫過各種女孩,但我期盼這最後的一段時間裡,還能有一些力氣,像法國畫家竇加一樣,讓自己最心愛的女孩,在畫布上跳著芭蕾。」

 

文君讀到最後一句,內心又如針錐著,她看看雨馨一臉清純,會喜歡上嚴川,倒是一點也不意外,妹妹愛上哥哥的友人,這太常見了。

 

「雨辰在石家瑜之前有交過其他女朋友嗎?」文君想多了解汪雨辰,也想從雨馨的口中探出一點他鍾情自己的蛛絲馬跡。

 

「哥哥一直都是個浪漫的人,愛上的女人都是全心全意,所以常受傷,他那些畫裡的女孩,幾乎都是讓他傷心過的人,他沒告訴過我那些畫裡的故事,但我知道他心痛後,會不自覺的畫下,當做一個句點,所以當他吊上家瑜那幅畫,我哭了,我知道他正在道別。」雨馨一邊說著,一邊抹去眼角的淚,卻讓濕痕布滿臉頰。

 

「所以雨辰最終還是畫了跳舞的女孩吧?」文君想,如果雨馨知道汪雨辰畫了自己的畫像,應該會認出來,但雨馨始終沒認出自己,或許她並沒看過那幅畫。

 

「我不知道,那段期間,哥哥時好時壞,回家沒幾天就又入院,家人多數的時間都讓家瑜陪著他,他們需要單獨相聚的時間,比我們來得需要,所以他若真畫了,我想也該在家瑜那裡了。」

 

文君此時越加困惑了,既不能說出自己知道汪雨辰其實畫了畫,更不能說出畫裡的人是自己。

 

「我能認識一下石家瑜嗎?」文君其實自己也不明白,為何想見見她。

 

情敵相見

 

和石家瑜約在不遠處的一間咖啡廳裡,用了同一個理由把她找了出來,她只是想多知道一點關於汪雨辰的事情,文君邊走邊想,心頭上苦笑,他倆算不算情敵呢?這石家瑜應該不會知道汪雨辰臨終前畫了自己,如果知道,那將會是一個多麼痛的告別;但萬一她看過畫,只當是個虛構的人物,此時見到自己,會是多麼尷尬的場面,心中又忐忑了起來。

 

「雨辰就是愛畫,他明明是唸化工的,卻沒事就畫...妳看,這是我們一起去旅行的照片。」石家瑜才剛坐定,就立刻打開話匣,似乎完全沒見過文君,這讓她心安了下來,卻也讓她體會出石家瑜思念的深度。

 

石家瑜保留了江雨辰的手機,不斷的把手機裡兩人甜蜜的照片給文君看,臉上依然掛著淚水,文君也跟著流下了淚,石家瑜不停的說著兩人的故事,文君看著眼前這個女人,即便汪雨辰走了這麼久,她的傷痛一點未曾減輕,雨馨說的沒錯,汪雨辰是個浪漫的男人,越是浪漫,越會讓女孩刻骨銘心。

 

文君心頭也交戰著,看著石家瑜的淚水,她不斷的提醒自己:沒事,汪雨辰對石家瑜非常的專情,這不算劈腿,他只是到了人生的最後,緬懷了青春的歲月。」

 

此時,石家瑜又拿出了一本筆記,「這本小冊子,是雨辰最後在醫院的日記,妳看看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病,只擔心我...

 

文君翻起筆記,汪雨辰每天寫的,都是短短幾句:

 

「醫生說我今天精神不錯,可以起來走動走動,這不就代表我可以開始畫了?這真是個好消息。」

 

「嚴川來了,這傢伙真是皮,總喜歡躲在主治醫生後頭扮鬼臉。」

 

「護士一直找機會和嚴川說話,這小子這麼多年來,就是有辦法讓女孩的目光都對著他,老妹發什麼神經,愛上這種人,不是自討苦吃嗎?」

 

「家瑜今天看起來特別漂亮,我親了她,但她衣服穿太少了,氣象說,今天低溫。」...

 

文君一句句讀過去,卻看不到任何訣別的感傷文字,這定是汪雨辰不願石家瑜日後看了傷心,擔心她走不出來,而從文字裡也看出,他似乎在醫院裡真有畫過畫。

 

「汪雨辰有幫妳畫過像嗎?」文君明知故問的提了假問號。

       

「有啊,當時就在這兒,那個位子上。」石家瑜手指向了右邊的座位,文君這才發現,這場景正是汪雨辰家中那畫像的背景。

 

「那是他病前最後一張畫了。」石家瑜看著那張椅子,一邊擦拭那和著淚水的鼻水,文君心頭又是一陣震盪,石家瑜沒認出自己,自是沒見過汪雨辰最後的一張畫,心想,汪雨辰究竟是如何畫的,他身邊的人,竟是無人見過。

 

文君越問越是茫然,或者只有那替他送畫的醫生最清楚始末了,於是問了醫院所在以及主治醫生的名字,道了別,便驅車前去。

 

醫院重生

 

「醫生才剛巡病房去了,沒法打電話,妳先坐坐,得等好一會兒了,旁邊有雜誌報紙。」護士無奈的請文君等著。

 

文君拿起了一旁報架上的雜誌翻著,這是一本醫院內的文學期刊,裡面有許多小品文章,一篇感性的詩文,標題讓文君聚了焦,讀了起來:

       

畫妳

 

親,我想問妳...

什麼樣的思念,可以把時間凍結?

什麼樣的時間,可以把倔強磨光?

 

親,我想告訴妳...

有一種感動,像流星一樣為了火光將自己燒盡

有一種遺憾,也像流星閃過,來不及許願

 

所以,親,請容許我的恣意...

讓我把妳的倩影,永遠停格

讓我用所有的顏色,灑出妳的美麗

讓我用一生,換你一次回眸

 

親,

離去的時候,不必喚我,別讓我醒過來

我離去的時候,也會記得不再畫妳

謝謝妳曾陪我,親

文/Y.C.

 

看到文尾屬名,文君愣住了,汪雨辰竟然寫了這樣的文情並茂的詩文登在醫院的期刊上,於是她立刻拿著期刊詢問護士,「請問妳,汪雨辰生前還有寫過其他文章嗎?」

 

「汪雨辰?」護士一臉茫然,看著文君手指的地方,突然笑了起來。

 

「這哪是汪雨辰寫的,這是院裡的實習醫生嚴川的好文筆,他可是護士們的神啊,這文不知迷倒了多少人,所以才會一直擱在架上給大家看啊!」護士的答案一出口,文君轟然一聲,瞬間霹靂。

 

文君愣在原地,眼前的霧慢慢的散了開來,她驚覺自己錯的多麼離譜,她想起那張照片,汪雨辰和嚴川兩人歡樂戲謔的畫面,臉上的色彩不是奶油蛋糕,而是顏料,他們都是繪畫社的同學,更是相知相惜的莫逆之交。

 

文君越來越清晰,理出了整段故事,當年是汪雨辰替嚴川向高明青打聽自己,那卡片是嚴川畫的,他從汪雨辰那問到了自己練舞的時間,在舞蹈社前拍下了自己練舞的照片,而自己並未察覺,這保存至今的相片,成了畫上的舞者。

 

嚴川後來考上醫學系,汪雨辰得了病,嚴川為了就近照護,選擇來此當實習醫生,所以總能常陪伴著汪雨辰,在最後的一段時日,嚴川替他完成最後心願,不過卻畫上了自己最愛的人...

 

文君拿起手機,打開在汪雨辰家中拍的畫,仔細看了看,所有畫作下的簽名,都是「Yu Chen」,沒有一張是縮寫,嚴川名字的縮寫才正是「Y.C.」。

 

汪雨辰過世,嚴川一定悲痛萬分,文君揣測,嚴川會將畫送走,當是傷痛過後,選擇放下一切了,他終於想忘了思念了五年的自己,就像汪雨辰的永遠離去。

 

文君想起背叛自己的男友,此時又遇見了守著自己五年的男人,她悟了,回想那段青澀的歲月,他們彼此單相思,卻從來不知道對方心意,嚴川卻是力道更強,五年來從未忘記自己,哪怕汪雨馨對他一往情深。

 

淚水淌了下來,文君緊握雙手,這些年來沒有那麼堅決過,嚴川是自己錯過就會後悔一生的人,她決定做一件殘忍的事:絕對不讓嚴川「放下」。

 

文君噙著淚向護士要了嚴川的手機號碼,護士不明白文君為何流淚,只拍拍她的肩,文君撥了號,同時間隔壁診間的手機響起,一個男人接起了電話,文君尋著電話聲走了過去,瞧見了穿著白袍的嚴川拿著手機的背影...

 

「我是嚴川,請問是哪位?」

 

「我...是畫中人,能不能與我喝杯咖啡?」

 

嚴川僵著,持著電話的手帶著一點顫抖,轉過身來...

竇加 謝幕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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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雷地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