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漢大戲也終於要上場了,中國史詩級的戰爭故事,能與三國」匹敵者,除楚漢爭霸」別無其他。這部八十集的長劇,恐怕是繼三國之後,在台掀起另一個古戰場。

 

這兩場曠世史詩,都與漢有關,一個西漢頭,一個東漢尾。秦無道,群雄湧起,楚漢僵持,劉邦一統中原,建立大漢王朝;董卓作亂挾持漢廷,諸侯起而割據,之後三國鼎立。三國結束,魏晉南北朝登場,再度進入分裂的大地。正所謂「天下大勢,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」,一個逗點就是數百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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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楚漢傳奇》即將在台上檔,當會掀起一波話題 (圖/緯來育樂台提供)

 

《蘭陵王》未播之前,有幾個人識得北齊高長恭?我常想,如果幼時有這種連續劇可看,歷史豈會背得如此辛苦?《楚漢傳奇》是24千萬人民幣的大製作,千年長史窩在沙發上便可滾瓜爛熟,成語典故一個不缺。

 

我們從小大到大,早被這段歷史給制約,除了原住民,多數華人不會否認自己是漢人。或者,正因為漢王朝太強,她的開始和結束,都充滿了戲劇張力。漢人,來自劉邦被項羽封為漢王後,“基因”也從此被「定序」,這以朝代演化成為「種族」的現象,中國歷代無出其右者。也許漢朝只有420多年(西漢東漢,中間還有個新莽插花十多年),但華人以漢為尊,紮實走過2000年

 

楚漢爭霸的精采,豈是經典而已,更是政治鬥術、開國與治國的百科全書。劉邦出身農村從無到有,用人不疑,所以能納群英開天闢地,最後創造全中國最強盛的王朝,武功制度影響至今不墜;項羽出身貴族,兵強馬壯,氣壯山河,最終兵敗,自刎江邊。歷史的鐵律,馬上雖可出英雄,但強者未必就能得天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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歷史的鐵律,馬上雖可出英雄,但強者未必就能得天下 (圖/緯來育樂台提供)

 

劉邦太懂人性,所以首治人心。會贏,贏在權謀與大量,滑頭蓋世能伸能屈,又能恩威並施,把賢才打理的服服貼貼。打天下時,人盡其才,漢初三傑,蕭何、張良、韓信,內政、謀略、軍事各得其位。場場戰事都有精采的人心攻防,劉邦入關中「秋毫無犯」、攻入咸陽「約法三章」,韓信「明修棧道,暗渡陳倉」滅了「三秦王」章邯、司馬欣與董翳,每個片段都傳頌千古。

 

相對的,項羽勇猛無敵,「楚雖三戶,亡秦必楚」,驕傲霸氣而殘暴,身邊僅一個謀臣范增,更從不把劉邦放在眼裡。鉅鹿之戰,他的霸氣「破釜沉舟」、「以一當十」,眾諸侯只敢「壁上觀」,二萬人打垮二十萬秦兵,自封「西楚霸王」不可一世。鴻門宴「項莊舞劍,意在沛公」仍放走劉邦。不納諫言,氣走范增,最終落到「十面埋伏」、「四面楚歌」的絕境。蓋世如此卻又柔情似水,徒留「霸王別姬」那「虞兮虞兮奈若何」悲愴的垓下曲,永遠讓人感嘆。

 

司馬遷仍以帝王等級讚此梟雄,史記裡給了一個「項羽本紀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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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霸王別姬」是千古流傳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 (圖/緯來育樂台提供)

 

但打完天下呢?治天下絕不同於打天下,權力遊戲得重新排規則。

 

面對政治權力的矛盾,棟樑才也得懂帝王心,藏鋒才能登峰。韓信被稱「兵仙」,「蕭何月下追韓信」讓韓信進入漢家軍的權力核心,但韓信「成也蕭何敗也蕭何」,天下平定後卻死於不知功高震主;張良「運籌帷幄,決勝千里」被稱「謀聖」,劉邦定都長安後,張良看穿政治,罷官求去,而能終老;最懂劉邦的蕭何,故意讓「貪官」之名加身,讓劉邦認為「會貪心就不會有野心」,反而安心當宰相。「謀」遠勝於「兵」不言可喻。

不得不佩服大陸史詩劇的考究,慎密細節一點不含糊,兵器、髮式、戲服、車轡、城樓、兵營都按照古書來,當然還有那挖墓挖出來的考證,這和製作預算直接關連。我看那劉邦發跡前住的窮困農村,土屋看來都是仿古的夯土牆,以前老共「破四舊」,現在四舊都成了搖錢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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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始皇「巡幸」的八駕「轀輬車」、宮廷的編鐘,不會是個簡單的「道具」而已 (圖/翻攝自Youtube)

 

據稱《楚漢傳奇》有三個劇組同時開拍,我想該是劉邦、項羽、秦宮三個場景同步進行,可見工程之大。一場場大場面的攻城戲,那一整個部隊的臨演,光想到這一些人一頓飯的伙食,當會令人嘆為觀止吧。不過仔細看,還是有趣味的,凡是假髮是貼上的,一定是有戲的,假髮用布巾綁在頭上的,一定是路人甲乙丙,這是省工省成本,幾十年來兩岸的古裝戲都沒變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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農舍的茅草屋、夯土牆、炊具都十分真實,仿古來自用心 (圖/翻攝自Youtube)

 

歷史劇要伴隨著地理來看才知有多精采,我習慣拿著中國的地形圖來看三國看楚漢,諸葛亮「六出祁山」,韓信「暗渡陳倉」都是由狹長的關中平原西方攻入,蜀地漢軍得先翻過數百公里的秦嶺,其艱辛可想而知。象棋中間,楚河漢界,那地方古時叫鴻溝。鴻溝為界,楚漢對壘,千年下來,已成為隱喻人之間的無法溝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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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楚河漢界」自小就在我們的棋盤上 (圖/翻攝自網路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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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蜀道難,難於上青天」,說的並不誇張 (圖/翻攝自網路)

 

史詩劇,最大的本事不只是導演,編劇的歷史深度、文學造詣及人性的透徹,比導演還來的重要,編劇必先解剖人性,導演方可拍出人性,演員再曬出人性。宦官趙高說「小人不可惹,小人不可辱。」;項羽說「能忘記恨,就能忘記愛,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得天下。」,范增說「情可動人,情可誤人」,這些經典對白全是編劇說的。

 

歷史從來都是「蝴蝶效應」的實驗室,沒有秦二世胡亥篡改召書,宦官趙高誤國,恐怕就沒有後來的楚漢相爭,那麼漢人也就不會存在。劉邦得天下後,也把政治謀術發揮極致,張良要劉邦「最恨誰就賞誰」,能執行這種違反人性的政治手段,真非常人。

 

政治先要沒有敵人,接下來才是找朋友,這是政治之術,也是企業生存之道。政治是人性鬥爭的總和,「你有張良計,我有過牆梯」,鬥,是為了攀上權力頂端。權力取得,一切又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混沌裡,又像冥冥中的規律,人無法探知那奧秘,勝利者,只能被稱「天命」。

 

「忠義」放在政治裡,常是為了換得權力正當性,皇朝更迭,那些為「忠義」犧牲的忠烈之士,許多終成為後世的神明受人景仰,關羽成關公、紀信為城隍,為歷史留下一個忠與義的永世印記。

 

劉邦說,鳳凰輸了,麻雀贏了,成大業,有時靠天意。人生不也是如此?選戰又將開打,百里侯摩拳擦掌,上兵伐謀,先修修楚漢這門課吧。

  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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